清晨的阳光刚爬上窗台,我就被一阵轻轻的拍打声弄醒了。妈妈端着热气腾腾的牛奶粥站在床边,围裙上还沾着昨夜切水果留下的汁水。我揉着眼睛坐起身,看见她鬓角新添了几根银丝,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。
记得去年冬天我发高烧,额头烫得像块火炭。妈妈整夜守在床边,每隔半小时就用温毛巾给我擦手心脚心。那天深夜,我迷迷糊糊看见她踮着脚去够床头柜上的药瓶,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,在雪白的墙纸上轻轻摇晃。我迷迷糊糊伸手去抓她的围巾,却只摸到她冰凉的手腕——原来她在给我量体温。那天早上退烧后,我发现妈妈的指甲缝里还嵌着退热贴的胶水,像被小虫子咬过似的。
上个月数学考试考砸了,卷子上的红叉刺得我眼睛生疼。妈妈没有像往常那样生气,而是用彩色粉笔在草稿纸上画了只歪歪扭扭的小乌龟。她说:"你看,小乌龟每爬一格就离终点近一点。"她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地拆解错题,铅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,像春蚕啃食桑叶的声音。直到暮色染红窗台,我们终于把错题本上的红叉都变成了小星星。
周末的清晨,妈妈总会变魔术似的从书包里掏出手工材料。有次她教我折纸船,我的手指总不听使唤,把船底折出个豁口。她笑着用针线给我缝补,银针在晨光里一闪一闪,针脚密得像春天的蒲公英。"你看,"她指着纸船在玻璃缸里轻轻摇晃,"每道补丁都是小船的铠甲。"那天我们坐在阳台上,看着纸船载着写满愿望的小纸条漂向远方,妈妈的眼角突然泛起水光。
上个月学校组织运动会,我报名了跳绳项目。比赛当天,我的绳子突然缠住脚踝,膝盖重重磕在塑胶跑道上。妈妈冲过来时,我看见她蹲在地上,用衣袖擦着我膝盖上的尘土,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受伤的小鹿。后来我才知道,那天她特意请假,清晨五点就开始练习跳绳,只为让我在赛场上多跳十个。当我在终点线前踉跄着完成最后两跳时,回头看见看台上妈妈挥舞的红色围巾,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。
傍晚的厨房里,妈妈正在熬煮枇杷膏。蒸汽氤氲中,她哼着走调的童谣,手指在玻璃罐上轻轻画圈。我忽然发现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细碎的星光,那是无数个清晨和夜晚的剪影。原来母爱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,而是藏在温热的粥碗里,系在褪色的围巾上,融进深夜的缝补声里,化作春日里永不凋零的蒲公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