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课桌上,我握着笔在作文本上发呆。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,像在催促我快些写下那个藏在心底的愿望。这个学期老师总说要我们写下"我的梦想",可每当提笔,那些在心底翻涌的思绪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,怎么也聚不成形状。
我的梦想从记事起就刻在爷爷的旧木匣上。那是他参加抗美援朝时留下的军功章,红铜表面的划痕里嵌着暗褐色的泥土。每年清明,爷爷都会把木匣放在老槐树下,让我轻轻擦拭那些发亮的勋章。他说:"当年我们在雪地里匍匐前进,勋章上的泥巴是战友们的体温凝成的。"去年冬天爷爷住院时,我握着他的手问:"爷爷,您说勋章上的泥巴是什么味道?"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:"是春天的味道,是等我们回家时,土地结的冰融化了。"
这个答案像颗种子落进了我心里。我开始在课本里夹各种资料:生物课本上贴着候鸟迁徙的路线图,历史书里夹着敦煌壁画修复的新闻剪报,英语单词本里抄录着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译文。午休时总有人看见我趴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,用铅笔在玻璃上描摹世界地图,直到掌心的汗把墨迹晕染成模糊的河流。
去年参加科技创新大赛,我的项目"沙漠植物根系修复剂"意外落选。那天我蹲在实验室门口,看着夕阳把实验台染成金色,突然发现培养皿里枯萎的梭梭苗不知何时又挺直了腰杆。原来我忘记关掉温控系统,它在模拟的极端环境下反而获得了更强的生命力。这个发现让我想起爷爷军功章上的泥土,或许梦想就像沙漠里的植物,越是恶劣的环境,越能激发出惊人的韧性。
现在的我每天提前半小时到校,在空教室里对着全息投影练习外科手术操作。生物老师把解剖课搬到了实验室,当我们用3D建模技术复原人体器官时,我总想起爷爷讲述的战场故事。上周模拟联合国大会上,我作为环境代表提出的"生态修复者联盟"倡议,竟然得到了五个国家的支持。当大屏幕亮起各国代表投票通过的绿色光点时,我看见前排的班主任悄悄抹了下眼角。
周末去福利院做义工时,我带着孩子们用废弃塑料瓶制作生态鱼缸。有个叫小雨的女孩问我:"姐姐,你做的鱼缸真的能养活小鱼吗?"我蹲下来握住她的小手:"就像爷爷说的,等春天来了,冰会化成水,枯叶会变成泥土,我们种下的希望也会发芽。"夕阳透过福利院的玻璃窗,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株正在舒展枝叶的胡杨树。
此刻的教室里,我的笔尖终于不再颤抖。那些在爷爷木匣里沉睡的泥土,在实验室培养皿里生根的梭梭苗,在模拟联合国表决器上闪烁的绿色光点,此刻都化作作文本上流淌的溪水。我知道,当梦想遇见现实的土壤,就会长出穿越寒冬的根须,开出面向春天的花朵。就像爷爷军功章上永恒的泥土,终将在某个春天,化作滋养万物的甘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