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蝉鸣还未散去,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已经翻到了九月。我站在初中校门口,看着红砖墙上"知行合一"四个烫金大字,攥着书包带的手心沁出一层薄汗。三年前在小学走廊背诵"少年强则国强"时,绝不会想到这句话会在某个清晨突然变得具体而真实。
开学第一天,我像只慌张的雏鸟穿梭在陌生校园。走廊里此起彼伏的英语听力声让我脚步不停,转角处飘来食堂的香气又让我放慢了脚步。当班主任王老师站在讲台上用沙哑的嗓音喊出"请坐"时,我才发现自己把课本抱得紧紧的,连翻页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重量。前排扎着马尾的林小雨突然转头冲我笑,这个笑容像颗小石子,轻轻撞开了我紧闭的心门。
新学期的生物课彻底颠覆了我对知识的认知。当显微镜下的洋葱细胞像星河般铺陈在载玻片上时,我第一次触摸到课本之外的另一个世界。午休时总爱围在窗边的"学霸天团"成了我的秘密基地,他们教我如何用不同颜色的荧光笔标记重点,如何在错题本上画思维导图。最惊喜的是物理课上的"纸桥承重实验",我和阿杰蹲在实验室角落,用五张A4纸叠了二十多层,最终让桥梁支撑住了十斤重的书本——当系主任宣布我们小组获得创新奖时,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实验报告写在了餐巾纸上。
十月的运动会成了成长的分水岭。作为班级接力赛的最后一棒,我在决赛最后一圈被对手反超时,膝盖重重磕在跑道上。血珠渗进白袜子的瞬间,看台上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。我咬着牙站起来的样子被班主任拍成了班级纪念照,照片里歪歪扭扭的"永不言弃"四个字,后来被印在了我们班的文化墙上。
期中考试后的家长会上,父亲破天荒没有翻看我的试卷,而是用红笔在作业本上画了朵小花:"这道应用题的解题思路是对的,下次记得把单位写完整。"母亲则悄悄告诉我,她把我的错题本扫描成了电子版,随时可以通过手机查看。那天傍晚,我们坐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,看晚霞把树影拉得老长,父亲第一次主动聊起他初中时参加航模比赛的故事。
最难忘的是跨年夜的诗歌朗诵会。当我站在礼堂舞台,看着台下黑压压的观众席,突然想起开学时那个手足无措的自己。当我的声音混着其他同学的朗诵在穹顶下回荡时,前排的林小雨在台下用力挥舞着荧光棒,阿杰举着手机全程录像。散场后,我们在空教室里分享着从家里带来的零食,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贴满便利贴的墙上,那些写满"加油""必胜"的纸条在黑暗中泛着微光。
此刻望着教室墙上"今日宜"的便利贴,我忽然明白成长不是突然发生的奇迹,而是无数个这样的清晨、午后和黄昏的累积。当粉笔灰在阳光中起舞,当课桌上的水杯倒映着晚霞,当走廊里传来此起彼伏的"老师好",我逐渐懂得,所谓成长,不过是学会在陌生与熟悉之间,找到属于自己的平衡点。那些看似磕磕绊绊的脚印,终将在某天连成一条笔直的路,指向更辽阔的远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