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日的晨光透过教室的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，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我揉了揉惺忪睡眼，看见同桌小林正往背包里塞进一罐桂花糖，她马尾辫上的蝴蝶结被晨风吹得轻轻摇晃。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，整个教室里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像被风吹皱的湖面，泛起一圈圈兴奋的涟漪。

我们班要组织秋季研学活动，消息传开后，连平时最内向的周默都积极报名当起了后勤组长。课间操时，班主任王老师特意把活动时间定在周六，还提醒大家带好水壶和防晒霜。我望着窗外被秋风卷起金黄的银杏叶，突然想起去年春游时淋雨的狼狈，赶紧翻出书包里那件印着小熊的防水外套。

周五放学时，整个操场都飘着糖炒栗子的香气。小林从家里带了保温箱装满各种零食，后座的大壮甚至扛着块小黑板准备写生。最热闹的要数男生们，他们正用矿泉水瓶改装成简易水枪，说要给秋游增添点"战斗"元素。我蹲在走廊边整理相机，忽然听见周默压低声音说："王老师说了，这次秋游要分组完成自然观察任务。"

周六清晨六点半，大巴车就载着满车的欢闹驶出了校门。晨雾还未散尽的山路上，我们二十个同学像二十只雀跃的松鼠，分成三组在林间穿行。我的小组负责记录鸟类活动，当指尖触到树皮上凸起的纹路时，生物课代表小夏突然惊呼："快看！"顺着她手指的方向，树洞里竟蜷缩着只灰扑扑的松鼠，它警觉地竖起耳朵，金红的毛发在晨光中泛着柔光。

正午的阳光晒得树叶沙沙作响，我们坐在铺满松针的草地上野餐。大壮支起画板时，不知谁先喊了声："快看！"顺着大家望向的方向，一群朱鹮正掠过山涧，雪白的羽毛在秋风中舒展成流动的云朵。我举起相机连续按动快门，却总在按下第三张时手一抖，错过最佳拍摄角度。小林递来她带来的单反，我笨拙地调整着焦距，忽然发现她悄悄把糖罐塞进了我的背包。

午后的小插曲发生在溪边。几个男生想用石块打水漂，却把下游的野花丛溅得东倒西歪。正要争吵时，王老师带着自然导师赶来，指着被惊动的蜻蜓群说："你们看，这些小家伙比你们更早察觉危险。"她弯腰从草丛里捡起被踩断的野花茎，教我们如何用叶脉夹固定标本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斜斜地映在溪水里，像幅未干的水彩画。

返程的大巴上，周默的保温箱里飘出烤红薯的甜香。我翻看刚下载的相册，发现那张错失的朱鹮照片里，恰好有片银杏叶落在它翅膀尖上。小林递来她手绘的路线图，每处标记旁都画着可爱的动物涂鸦。大壮突然举起相机，我们二十个人在车窗上贴出歪歪扭扭的"秋游大合影"，玻璃上的倒影与窗外的晚霞重叠，像打翻了一盒水彩颜料。

暮色中的校园亮起路灯时，我站在教学楼的露台远眺。山间浮动着薄纱般的雾气，远处农庄的灯火星星点点，与秋夜的萤火虫遥相辉映。书包里还装着王老师发的观察笔记，扉页上她写的话被夕阳镀上金边："每片落叶都藏着季节的密码，每场秋游都是成长的序章。"

夜风掀起窗帘一角，带来桂花特有的清冽香气。我忽然想起清晨林间那个警觉的松鼠，想起溪水打湿的野花茎，想起大巴车上二十个挤在一起啃苹果的瞬间。这些零散的片段，此刻正在记忆的画布上慢慢调和，绘成一幅名为"秋天"的油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