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春日的清晨，我攥着通知单站在社区卫生院的玻璃门前。通知单上"疫苗接种"四个字被晨光镀上一层金边，让我想起上周班级里贴出的海报——上面印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戴着口罩的卡通护士，背景是五颜六色的疫苗图标。妈妈接过我时，我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，这味道像极了去年冬天我发烧时医院走廊里的气息。

候诊室里摆着蓝白条纹的塑料椅，阳光透过玻璃窗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。我数着椅背上褪色的卡通贴纸，发现第三张小熊图案的边角已经翘起。前面穿红色连体衣的小妹妹突然"哇"地哭起来，她妈妈赶紧用玩具熊堵住孩子的小嘴，而我却盯着自己发烫的掌心——昨天晚上枕头底下压着的《疫苗小卫士》绘本，内页还沾着被鼻涕蹭花的蜡笔印。

"小宇妈妈，该去打针了。"护士阿姨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她戴着双层橡胶手套，指尖在酒精棉球上轻弹，白色护士服的衣角随着动作轻轻晃动。我跟着队伍走进注射室，看见墙上挂着的电子钟显示着08:47，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，像无数双无形的手攥住我的肩膀。

推开门的瞬间，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突然响起。我盯着操作台中央的银色针管，它被无影灯照得像条闪着寒光的蛇。护士阿姨的左手已经戴好乳胶手套，右手却突然停顿了半秒——我看见她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无影灯下泛着微光，这个细节让我想起上周路过幼儿园时，看见老师给小朋友扎针也会下意识摸摸自己的结婚戒指。

"别怕，小战士要出发了。"她突然用针管轻轻碰了碰我的额头，温热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。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，我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"啊"的轻呼，但更多声音来自隔壁诊室——那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在哭喊"妈妈我的眼睛疼"，而他的妈妈正用手机播放着《小星星》的儿歌。

打针后我坐在观察椅上，护士阿姨递来的橘子汽水冒着细密气泡。我盯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，突然发现它们和昨天绘本里描述的疫苗运输车窗上的水雾一模一样。妈妈用温毛巾敷在我发烫的额头，我数着她眼角的细纹，想起绘本里说疫苗需要28天才能形成保护层，就像种花要经过破土、抽芽、绽放三个阶段。

回家路上，梧桐树的影子在车窗上摇曳。我趴在妈妈怀里数她心跳的节奏，突然听见"咚咚"两声闷响。妈妈笑着摸摸我的头："这是疫苗在血液里开运动会呢。"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我看见自己手背上还留着浅浅的针眼，像颗小小的星星落在白皮肤上。

那天夜里我做了个梦，梦见自己变成疫苗小精灵。我们乘着彩虹马车穿越云层，把银色针管变成金色的雨滴，落在城市每个需要保护的地方。醒来时闹钟显示凌晨03:17，妈妈正在厨房热牛奶，蒸汽氤氲中我看见镜子里自己红扑扑的脸颊，像朵被春雨浇灌过的山茶花。

现在每当我看到校门口的疫苗接种宣传栏，总会想起那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早晨。原来勇气不是突然长出来的，而是像疫苗一样，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积蓄力量。就像绘本里说的，每个勇敢的瞬间，都是生命成长的勋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