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开头段落)
暮色四合时,我总习惯性地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。这个动作是母亲在我初中住校后养成的习惯,她总说拉链拉到顶能挡住寒风,可我知道她真正想说的是,这样就能把我的肩胛骨裹得更紧些,就像小时候她给我系围巾时那样。
(第二段)
初二那年冬天格外冷,我连续三天没交数学作业。当班主任把我的卷子拍在讲台上时,粉笔灰簌簌落在那道刺眼的58分上。我攥着书包带冲进教室,却在拐角撞见母亲站在走廊尽头,她深灰色的羽绒服下摆沾着泥点,像只被淋湿的麻雀。
"不是说好周末再送饭吗?"我故意把"送饭"二字咬得格外清晰。母亲弯腰捡起我掉落的围巾,那抹鹅黄色已经褪成惨白的米色,领口还留着干涸的咖啡渍——那是上周我打翻她手冲咖啡时留下的。她没说话,只是把围巾仔细叠进帆布包,动作轻得像在包裹易碎的瓷器。
(第三段)
深夜两点,我被手机震动惊醒。屏幕亮起时,我看见母亲发来的照片:她蹲在老旧的居民楼前,怀里抱着用塑料袋仔细包裹的围巾,背景是正在拆除的危房。配文是"明天早上七点,校门口老槐树",后面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符号。
我套上冰凉的校服冲下楼时,晨雾正在吞没最后一丝星辉。老槐树下,母亲正用冻得通红的手指解开围巾,阳光从她指缝间漏下来,照见围巾内衬上歪歪扭扭的针脚——那是她连夜补的,原本脱线的流苏重新缝成了蝴蝶结。
(第四段)
"这围巾..."我喉咙发紧,指腹摩挲着内衬上母亲用绣花针写的"小满"二字。她突然把围巾绕在我脖子上,冰凉的触感中带着体温:"明天开始住校,妈给你织了件新毛衣,周末再送来。"话音未落,她转身跑进雾气里,驼色围巾在晨风中翻卷如浪。
那天我抱着重新变得柔软的围巾,在早读课上偷偷抹眼泪。数学老师经过时,我看见他镜片上凝着层薄雾,粉笔在黑板写下"解"字时,笔尖突然颤抖着画了个小小的爱心。
(第五段)
如今那件鹅黄色围巾静静躺在我的行李箱夹层,和母亲新织的藏青色围巾并排躺着。每年冬天,我都会收到匿名快递,里面总会有带着体温的围巾,和母亲用毛线钩的小挂件——有时是歪歪扭扭的"平安",有时是笨拙的"加油"。
上周整理旧物,我在围巾夹层发现张泛黄纸条:"小满,妈在拆危房时找到你小学的蜡笔画,画里你穿着围巾在槐树下数星星。"背面是母亲用铅笔写的:"围巾会变旧,但妈妈的爱永远像新毛衣一样暖和。"
(结尾段落)
此刻我站在大学宿舍的窗前,看着楼下新栽的梧桐树苗。手机突然震动,母亲发来视频:她正戴着老花镜织毛衣,身后是正在重建的老槐树,阳光穿过新安装的防护网,在她银白的发梢跳跃。我忽然想起那个雾气弥漫的清晨,原来有些温暖真的会穿越时空,像永不褪色的毛线,一圈圈缠住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