厨房里飘来阵阵葱花香气,铁锅里的油花在火苗映照下泛着金光。我踮着脚取下挂在门框上的围裙,指尖触到妈妈常系的那道深蓝色布条时,忽然想起去年深秋那个阴雨绵绵的夜晚。
那晚我发高烧说胡话,额头烫得能煎鸡蛋。妈妈用浸过白酒的毛巾一遍遍擦拭我的额头,手背被烫得通红却浑然不觉。凌晨三点我烧得说胡话,她背着我穿过三条街找诊所,雨水顺着她的马尾辫往下淌,在水泥地上砸出朵朵水花。诊室里,她裹着湿透的毛衣守在我床边,直到退烧药生效后,她的眼皮都肿成了桃子。
初二那年月考失利,我把试卷揉成团扔进垃圾桶。妈妈蹲在碎纸堆前,用镊子仔细夹出每张纸片,在台灯下重新拼好。她指着试卷上鲜红的"进步15名"说:"你看,上次你才排第三十。"她粗糙的指尖抚过那些被红笔圈出的重点,就像在抚摸我重新绽放的春天。
冬至那天清晨,我发现餐桌上摆着三个瓷碗,最中间的蓝边碗里盛着象征团圆的饺子。妈妈穿着沾满面粉的围裙站在厨房门口,鬓角新添了几根银丝。"尝尝这个,我特意包了胡萝卜馅。"她说话时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。我咬开薄皮,滚烫的汁水裹着甜脆的胡萝卜丝,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把最甜的枣子塞进我嘴里。
如今每当我系上那道深蓝色布条,总能看见妈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。她用铁勺敲打锅沿的叮当声,和着窗外麻雀的啁啾,在晨光里织成温暖的网。那些被汗水浸透的围裙,那些沾着面粉的指尖,那些深夜里不灭的台灯,都化作生命里最坚韧的根系,支撑着我向上生长。